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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次看到牠的時候,牠正斜臥在一部車的車頂,對著來往的行人喵喵叫。三八的姿態、黏膩的聲音,讓我聯想到街頭討生活的妓女。

  真是隻奇怪的貓咪!我心想。

  一般生活在都市裏的貓,總是習慣性地躲在陰暗處,而牠卻不。他不但慵懶地注視著路上的行人,肆無忌憚地橫臥在路中央,每當有人向牠走近,牠竟也很樂意地站起來,不停地將臉頰貼著、繞著撫摸牠的那隻手,甚至還大剌剌地翻出脆弱的肚皮,任人調戲─就像牠現在的模樣。

  是餓了吧?

  我帶牠回家,將家中剩下的狗飼料拿來餵牠,又跟牠玩了一會兒,再將牠放回街上去。

  第二天下班,竟見牠已自動端坐在家門口,等我回來。

  自從「跑了」一隻狗兒子之後,對這些從小嬌生慣養在家中的「路癡狗」,已是萬念俱灰;沒有想到,丟了一隻「路癡狗」,倒來了一隻「地頭貓」!

  地頭貓在家倒也安分守己:不隨地大小便、不隨便抓東西、邊吃飯邊向你撒嬌,心情好時還會幫你抓蟑螂!「良家婦女」的形象,與在外「妓女」般的風騷,簡直判若二「貓」!更重要的事,牠很機靈,跟牠「溝通」完全沒有問題!

  發展至此,這隻「地頭貓」想要「從良」的企圖以景很明顯了;但萬念俱灰的我,仍是每天將牠放回街頭去。

  過了一陣子,牠身邊出現了隻害羞的小貓,圓睜著飽受驚嚇的大眼;稍一靠近,就一溜煙地逃竄。為了愛屋及烏,我只好把「兩人份」的飼料擺在一樓樓梯間的窗台,讓牠們一起吃。

  漸漸地我發現,「地頭貓」還真不愧是為生活奔波受苦、只求一家溫飽的「地頭貓」!常常,我把飼料擺好之後,地頭貓變會守在一旁,讓另一隻小貓先吃;待小貓吃飽了,剩下的才輪到牠─無論那是原本牠那麼想吃的東西(例如魚罐頭)。每每我蹲在一旁看著牠們,良久良久,無法自己。

  地頭貓其實並不是貓媽媽;兩隻小貓的身材也相差不多。我常常看到牠們倆為了抵禦外侮,在同伴吃飯時輪流為對方守候。我想,如果連「貓」都這麼無私無我了,那麼「人類」真是該感到汗顏。

  很可惜的,我的確為人類的行為到非常心冷。

  住在同一棟的某鄰居,為了我在一樓窗台上餵貓,而以「有礙環境衛生」、「影響居住品質」等理由,先是貼條子警告我,繼而扔掉餵貓的碗,最後甚至將窗戶釘死,不但封鎖了我餵貓的空間,連窗台原本可供住戶養花怡情的權力也一併剝奪。

  這位鄰居的舉動,著實令我百思不解。只在吃飯時間才會出現的兩隻貓,會帶給他生活上那麼大的不便嗎?或者,只是為了一己之私,就像是古代的員外,見了門口的叫化子,就嫌惡地要趕他走般的,不願任何一丁點的事物妨礙他所謂的「生活品質」─即使並不會有所妨礙。

  或許,他也認為我「自私」地「占用」了他們的公共設施吧。

  一向聽說,北歐是「老人」及「懶人」的天堂,卻沒想到,在這些高度開發的國家,連「動物權」都十分尊重。在一本描述北歐人生活、價值的書中說道:他們連屠宰牲畜,都採用最為人道的方式(而不似台灣「活埋」豬隻!),更何況是一般的寵物呢!

  在為滿足口慾而濫殺野生動物,因防疫不周而「非必要性」的撲殺流浪狗之後,福爾摩莎這塊貪婪之島,除了自私之外,究竟還剩下些什麼?

  「地頭貓」的出現,帶給我很大的省思。


From 溫馨小品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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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地頭貓》的出現,帶給我很大的省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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